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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46章
阿魯渾的腳步頓住了。
他征戰四十餘年,從撒馬爾罕打到德裡,什麼樣的眼神沒見過?
可此刻哈裡·蘇丹眼中的兇戾,卻讓他背脊發涼——那不是久經沙場的沉穩殺意,而是被寵壞的孩童在得不到糖果時的歇斯底裡,更危險,也更不講道理。
他默默退後半步,垂下眼瞼,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。
帳簾被哈裡·蘇丹帶着勁風的腳步掀開,年輕皇孫的背影消失在帳外——金線繡成的錦袍在風中鼓蕩,鑲玉的彎刀斜挎在腰間,連帶着那匹阿拉伯神駒都昂首嘶鳴,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傲氣。
可在阿魯渾眼裡,那所謂的“意氣風發”
,不過是色厲內荏的虛張聲勢。
他望着帳門口被風卷起的沙塵,重重歎了口氣,渾濁的眼睛裡滿是憂慮。
這哈裡·蘇丹,打小在撒馬爾罕的宮殿裡被捧着長大,帖木兒對他雖嚴厲,卻也縱容了太多——勝仗了,功勞全是他的;敗了,自有底下人替他擔責。
久而久之,便養成了這驕縱的性子,聽不得半句逆耳忠言,總覺得天下事都該順着他的心意來。
更要命的是那份急躁。
骨篤祿的萬騎剛折損,連明軍的虛實都沒摸清,就敢帶着三萬騎兵追出去?
這哪是打仗,分明是賭氣。
草原不比城池,一馬平川的地方,最容易設埋伏,他倒好,連斥候都沒派出去多少,就敢把隊伍拉得那麼長,簡直是把脖頸往别人的刀下送。
阿魯渾揉了揉發緊的太陽穴,心裡像壓了塊石頭。
說到底,還是被“皇儲”
兩個字迷了心竅。
怕被皮爾·穆罕默德比下去,怕阿佈德·拉提夫在帖木兒面前說他壞話,怕自己這“皇長孫”
的位置坐不穩......所以才急着要立功,急着要證明自己,連最基本的謹慎都丟了。
“唉......”
他又歎了口氣,聲音裡帶着幾分無力。
這性子,哪像個能統帥大軍的將才?分明是個被權力欲望燒昏了頭的稚子。
在這西域的刀光劍影裡,驕縱是催命符,急躁是絆馬索,再加上一顆被儲位之爭攪得七上八下的心......怕是真要栽個大跟頭,到時候别說儲位,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難說啊。
帳外傳來騎兵集結的號角聲,尖銳而急促,像在催促着一場註定失敗的遠征。
阿魯渾擡頭望向天空,隻見一隻孤鷹正盤旋在營地上空,銳利的眼睛俯視着這片即將被戰火吞噬的土地。
他忽然覺得,那孤鷹看的不是草原,而是帳外那支疾馳而去的隊伍——像在看一群自投羅網的獵物。
半個時辰後,三萬帖軍騎兵已在河谷外集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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