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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786章
送走竇衝與王檜時,已是月上中天。
荷塘裡的蛙聲漸漸寥落下去,隻餘風過蓮葉的沙沙輕響,那聲音細密而綿長,像是誰在夜色深處,用無形的手指一頁頁細細翻閱着泛黃脆弱的陳年舊賬。
魏長樂獨立亭中,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石桌邊緣,那涼意順着指腹絲絲縷縷滲入,卻壓不住心頭漸起的波瀾。
獨孤弋陽。
這個名字,像一枚裹着寒冰的石子,猝然投入他看似平靜的心湖。
九年前的皇陵之變,神秘消失的獨孤家長孫,幽禁受辱的香蓮,行蹤詭谲的天機先生......這些看似散落的碎片,此刻卻在腦中彼此牽引,盤旋飛舞,卻又被一層厚重濃霧阻隔,怎麼也看不清內裡究竟有着怎樣的勾連。
他需要更多的線頭,哪怕隻是一絲一縷。
正凝眉沉思,廊下傳來極輕的腳步聲,每一步都踏在青石闆縫隙的軟塵上,幾不可聞。
魏長樂擡眼,見一道瘦削卻精悍的身影穿過月洞門,沿着曲廊快步而來。
來人穿着最尋常的深灰色粗佈短打,腰束一根半舊佈帶,腳踩千層底麻鞋,渾身上下透着市井裡摸爬滾打淬煉出的利落與警覺。
喬嵩。
此案撲朔迷離,那算命先生“天機”
,無疑是眼下最要緊的一環。
魏長樂身份所限,不便親自前去魚龍混雜的東市探查,更不好調用監察院明面上的人手——上頭對此案的態度曖昧不明,那句“監察院不便卷入”
的告誡猶在耳畔。
如此一來,最合适的人選,自然隻剩下喬嵩。
喬嵩在東市廝混了十數年,對那裡的大街小巷、明暗規矩,熟稔得如同自家掌紋。
雖說因四海館那檔子事,不復往日地頭蛇的煊赫,但畢竟根基尚在,三教九流中總還有些香火情分與人脈殘存。
别的不敢誇口,但在東市那方天地裡,悄無聲息地摸清一個人的底細來歷,於他而言,并非什麼登天的難事。
對喬嵩而言,在人生最睏頓絕望的谷底,能得魏長樂青眼提攜,搖身一變,從見不得光的市井蛇頭成了有官身編制的監察院夜侯,無異於絕處逢生,是祖墳冒了青煙的大造化。
因此對魏長樂交代的差事,他無不盡心竭力,恨不得肝腦塗地以報知遇之恩。
得了吩咐,便立刻如滴水入海般融入了東市的喧囂與陰影之中。
魏長樂也一直在等他的回稟,早已囑咐過府中下人,旁人求見需通傳,唯喬嵩一人,無論晝夜,可隨時直入內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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