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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8章
翌日清晨,驿站青石闆搭成的公告牌前炸了鍋。
十張寫着女人名字,按着血紅指印的“放妻女戶單”
被麻繩釘在硬木上,獵獵如旗。
“臭婆娘,爛褲裆也配單獨立戶?”
“反了,反了天了,騷貨們串通着要翻天。”
幾個沒了婆娘的流放犯人捶胸頓足,眼眶紅得要滴血。
守兵營方向突然奔來黑壓壓一片人,帶頭的是巡值隊長陳黑子,大嗓門劈開人堆:“讓開,讓老子瞧瞧,哪個小娘子單飛了?”
公告牌前瞬間讓出一塊地方。
陳黑子喘着粗氣擠到前排,污黑的指甲劃過“王玉蘭”
的血印名冊:“這......這是李老蔫那個白淨婆娘?”
他的眼珠子驟然閃光,“娘咧,細皮嫩肉的......立女戶了。”
人堆裡猛地爆出粗嘎的狂笑:“陳黑子,你狗日的哈喇子淌腳面上了。”
“想婆娘想瘋了吧,女戶,懂不懂?人家飛上天了,自己賺工分過日子了。”
陳黑子不理哄笑,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名冊,猛地一擊掌“好啊,飛得好,省得被李老蔫那孬貨當驢使喚。”
他鐵石一樣的巴掌“啪”
地拍在公告牌上,“兄弟們,聽見沒,這幾個妹兒可是落了地的鳳凰,沒主兒的,各憑本事讨媳婦啊。”
人群中爆發出劇烈的歡呼。
“對呀,立戶就是沒男人,能娶,能明媒正娶。”
“老子存了八十工分,夠換兩尺紅佈了。”
“滾蛋,王玉蘭是俺同鄉妹子,俺先提親。”
流放漢們瞬間被潮水般的守兵們擠到外圍。
張尋叼着草桿戳謝雲景:“主子......沈姑娘這招妙啊,您看那群餓狼,眼珠子都是綠的。”
謝雲景負手立在風雪裡,看着遠處公告牌下,一個守兵正指着女戶名冊對沈桃桃點頭哈腰:
“沈姑娘,俺......俺能賒塊花佈不?俺娘說了,送花佈是求親的老禮兒。”
沈桃桃抱着裝佈的藤筐,虎牙在晨光裡一閃:“行啊,賒一匹,再給人家盤個火炕當彩禮。”
守兵撲通跪在雪地上就磕頭:“謝沈姑娘,您是大菩薩。”
沈桃桃分完花佈轉身,猝不及防地撞進謝雲景深不見底的寒眸裡。
“咳,”
她抹了把臉上不存在的薄汗,“謝爺覺得......我這‘立戶’的法子如何?”
他看着她晶亮的眼睛,終於知道昨夜聽到那番話時的怪異感在哪裡了,“嗯。
物以稀為貴,女人,理當......好生供着。”
沈桃桃拍了拍謝雲景的肩膀,孺子可教也,然後轉身回家喫飯。
日頭剛偏西,風卷着碎雪粒子抽在臉上生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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